第202章 前路
子弹, 直接射穿了门。
随后，银发杀手一脚踹开门，满身杀气地走了进来。
宫川凌此刻正坐在床边, 脚上还缠著绷带。
“琴酒？”他的表情看上去很意外, 但却无针锋相对：“你怎么找到我的？”
琴酒大步走到床边，单手拎起宫川凌的衣领, 枪口砸在他额前：“赤井秀一没有死，你是叛徒！”
“没有死？我确定他死了！”宫川凌仰头和他对视：“你亲眼见到赤井秀一了？”
“那种枪法，除了他, 不会有别人！”
“人外有人, 天外有天，琴酒。”
琴酒无意和他浪费时间：“你到底想做什么？”
宫川凌笑了，擡手推开枪：“黑泽阵, 你说呢？”
黑泽阵, 琴酒的真名。
海莱岛任务后，宫川凌曾递给琴酒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的, 就是海莱岛预言是琴酒的真相。
而真相，也只有一个“阵”字而已——和琴酒同音。
宫川凌想表达的很简单：琴酒，我知道你真名叫黑泽阵。
“你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我？”琴酒冷漠道：“一个名字罢了。”
虽说……能知道这个名字，所代表的东西，相当可怕。
玛格诺叛变……所代表的东西, 同样如此。
如果有一天, 玛格诺和众人说，他投靠了警方, 那么众人的想法，一定统一是——组织要灭亡了吗？玛格诺在寻找退路！
这还曾经作为代号成员间心照不宣的玩笑, 在组织流传过一段时间。
没有想到，有一天，它成了现实。
“我帮你除掉朗姆，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宫川凌问。
“组织的情报，是你泄露给公安的！”琴酒一字字道：“你要毁了组织，杀朗姆，不过是目的的一环！”
“不，我没理由毁组织。”宫川凌和他对视，话里有话：“难道，你做了Boss这么多年的走狗，就没有别的想法吗？”
“我会相信你吗？玛格诺，你想让我查的，我都查到了！当年确实是先生算计我，我才走投无路，加入了组织，但是，那些已经不重要了！”
琴酒面目狰狞：“我走了这条路，就只能走到黑！”
他要扣下扳机！
“凌！”跟著琴酒进来的诸伏景光，担心道！
宫川凌神色冷了些：“现在再走下去，你的确只能走到天黑了！”
他单手打偏枪，琴酒重伤未愈，枪掉落了，两人肉搏起来，都毫未留情。
时间似乎回到了宫川凌刚进入组织的第二天，琴酒和他也是这样，在组织的训练场中，打的你死我活。
宫川凌冷嘲著：“怎么？我给你的路，就如何也不愿意走吗？你的自尊心，真是可笑，琴酒！”
“闭嘴！让自己在组织的研究所待了那么久，各种药物尝了个遍，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
说什么算计全局，自己不也是局中人吗？
凭什么天真的认为，他给的路，他就一定会接招！
琴酒掐住宫川凌的脖子，宫川凌摸到地上的枪，对准了他的太阳穴！
“就算你真的帮公安除掉了组织，凭你做过的事情，也会坐牢一辈子！”琴酒吼道：“清醒点！现在只有组织活著，你我才能活著！”
“组织的研究所，不就是我的退路吗？”
“你他妈以为条子都是傻子？！”
宫川凌低笑：“想要我对组织忠心如以往，你才是傻子！”
“事到如今，你还想骗我？”琴酒的眼神如狼一样，阴狠又暴戾：
“——宫川凌！”
宫川凌顿了下。
琴酒踢开他，枪摔在了角落里。杀手愤怒到了极点，笑声阴沈：“不管你多厉害，现在你还是在组织的地盘！既然谈不妥，那就抱著你可笑的坚持，祈祷自己有个全尸吧！”
说完，他没再对宫川凌动手，转身迅速离开了房间！
宫川凌望著空旷的房门。
琴酒在组织中，仍旧有著不小的势力，斯米诺虽然归顺他，但“宫川凌”这个名字暴露出去，斯米诺的手下，也不得不来杀他。
他一个人基本上逃不掉。
……
琴酒走在安全屋之外，脸上还存著刚才的阴鸷笑容。
宫川凌的伤势不是假的，想要逃掉，做梦！
就算组织内忧外患，宫川凌也休想坚持到得救的时候！
他会死在组织之前！
……
宫川凌站起来，“景光，琴酒和我想象的……有些不同。”
诸伏景光说：“他是亡命之徒。你没事吧？”
宫川凌摇头，缓缓道：“琴酒不知道公安放弃我了，也恰恰因此，他的威胁是致命的——公安已经放弃我了，如果组织这个时候也把我当作卧底追杀，那我无路可逃。”
偏偏，琴酒就在这个关键点，知道了他的真名。
……
琴酒基本上没在宫川凌脸上，看见过这种意外之色。
老实说，看见玛格诺露出这种表情，真让人畅快！
愉悦犯玛格诺，组织运筹帷幄的操心师，将所有人耍的团团转的恶劣掌控者，在最关键的节点，泄露了自己的身份！
呵呵！
……
诸伏景光喊道：“凌。”
宫川凌擡头。
“恭喜。”好友的眸中溢满笑意：“最后一枚棋子，也归位了。”
——宫川凌缓慢勾唇。
是啊。
……
琴酒站在街角，半边身影藏在阴影之中。
他狠厉的笑容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覆杂和不甘。
他还是妥协了……对玛格诺。
……
琴酒对失去来到组织之前的记忆，并没有半点在意。
他的人生，不会纠结于过去。
所以，当接触宫川凌后，那段记忆的碎片，渐渐开始出现在梦中时，他也没在意。
直到——黑发青年，将写著“阵”的纸条，递给他。
黑泽……阵。
很久之前，好像有人这样喊过他。
琴酒让伏特加去调查了当年的事情，然后发现，他是被BOSS逼入组织的。
借著这条线索，他又回想起了更多……
原来，他早就和宫川凌见过面。
那个青年，根本不叫“羽仁凌”，他的真名是“宫川凌”。
他们曾在同个组织中，一起逃亡过。
但是失败了。
彼时，对生死相对漠然的少年，淡淡看著他：“你离开吧，我掩护你。”
那时候琴酒还不是琴酒，没有现在的性格，可笑地担忧著少年的安危：“但是你留下来，会被他们杀了……”
“他们不会。”小少年的金眸里一片虚无：“会也无所谓。”
黑泽阵说：“我不会放弃你。”
少年后退了两步，像是在看他，又像是在看他的前路：“就算逃掉，你也不一定走对路——别相信那个男人，我对你最后的忠告。”
黑泽阵没能抓住他的手，不甘道：“未来，我一定会救下你。”
他们本来就不熟。
这就是全部的交集。
后来，黑泽阵没信任少年的叮嘱，变成了琴酒。
琴酒对于十几年前的自己，只觉得好笑和愚笨，没心思去共情。
可是，有一点，唯有一点，他很介意——
宫川凌说的话，变成了现实。
“就算逃掉，你也不一定走对路。”
这句话让他感到难堪和愤怒，他没有觉得自己走错过路，可是看著宫川凌那张脸，就会去不断地回想至今为止的一点一滴。
以及……
宫川凌是什么时候认出的他？
宫川凌的心里，一直觉得他可笑吗？乃至可怜？
那时在横滨，宫川凌救下他时，心中又在想什么？
这些东西，好像成为了一种魔咒，让琴酒在刚才那瞬间，只想让宫川凌知道，自己和十几年前，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他比他厉害！会走在他意料之外！
但是……
“宫川凌”三个字脱口而出的瞬间，琴酒也知道，自己妥协了。
他喊出“宫川凌”三个字的同时，也承认了，自己就是当年的黑泽阵。
Boss对杀戮无数的玛格诺，都无法完全信任，那对恢覆了记忆的他呢？
会信任，他依旧对组织忠心、无二心吗？
看似是他威胁到了宫川凌。
可……
其实，是宫川凌威胁到了他。
琴酒久久伫立在街边，直到夜色都浓重了，才冷厉擡头。
罢了。
就让他看看，宫川凌选择的路，前方是怎样的。